摘要
本文主要以编舞家钱德拉雷克哈的最后一支舞蹈《身体》为分析对象,指出钱德拉雷克哈在主张"阴性原则"为宇宙最高原则的同时,重新创造、诠释重复的意涵,并且借由重返身体这一母题去颠覆印度教里婆罗门与禁欲传统的二元分类。在方法论上,笔者使用两组理论作为分析《身体》的架构。第一是苏迪尔·卡卡的精神分析法。苏迪尔在《内在世界》以及《亲密关系》中谈到印度人生活经验里的性欲、情色以及隐形焦虑。作为在印度文化中成长的精神分析师,他尝试潜入印度文明、神话与生活经验的深层,致力于寻求符合印度经验实际状况的分析方法。在《身体》这一部带有自我内省色彩的舞蹈中,男性与女性阴性特质的消与长、显与隐,印证了苏迪尔对于印度社会性欲以及惧怕阴性特质的看法。关于如何看待《身体》编舞里的重复性表演行为,笔者回到福柯对于历史起源意识的批判,指出钱德拉雷克哈思想里的矛盾所在:她强调印度循环式的时间观有别于西方直线式、现代性进化论的时间理论,另一方面,她又从身体出发,认为身体内在的历史能够抵御现代化所带来的各种暴力,甚至把人带回到和宇宙融合的无分别状态。笔者提出另一种看待重复的观点:同质性的重复固守单一、僵化的再现模式,并借由仪式的重复得以重返一个固定的起源,而异质性重复则关乎行为者的实存处境,重复是历史与身体变化在主体身上的体现。《身体》的重复行为模式是基于肯定女性意识与身体经验的异质性重复。最后,笔者指出《身体》挑战了印度教婆罗门传统女性追求精神、彼岸的神圣内涵。在此剧中,编舞家所声称的"性欲、感官、精神性在身体中共存",开启了印度现代舞蹈史上的另一个里程碑,表明了身体与阴性原则的不可化约性。一般仪式追求的是连续性以及可预测性,《身体》里的反复行为却不指向这些效果,而是指涉女性自我实现以及锐化、深化女性的身体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