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故土

作者：刘亮程

来源：中学生阅读(初中版), 2023, (19): 1.

<正>我熟悉你黄褐、深厚的壤土,略带碱味儿的水和干燥、温馨的空气,熟悉你天空中的每一朵云、夜夜挂在头顶的那几颗星星。我熟悉你沟梁起伏的田野上的每一种生物,傍晚袅袅的炊烟中人说话的声音、牛哞声、开门和关门的声音……在黄沙梁,我夕阳似的熄灭的目光,会在第二天早晨重新照亮村子。散落尘间的音容笑貌是一粒粒的种子。当我消失,我又回到你一年一度、生生不息的轮回中,回到你最初的充满幻想与欢喜的孕育中。回啊,如果有第二次,如果真有第二次,我还从你这里开始——像再长出麦子和玉米,再结出苹果和草籽儿,再开出兰花和月季花一样,让你再生出我。